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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 | 苏澄宇
2025年11月，英国托贝地区的五所学校突然按下暂停键，紧急遣散了所有学生。
南德文学院 图源：Googlemaps
事情的爆发点在南德文学院。11月26日，校方确认发现了7例“疥疮”确诊病例 。紧接着，整个托贝地区的确诊数字上升到了19例 。在很多人的认知里，19个人生病似乎不足以让五所学校关门大吉。但对于疥疮这种病来说，这已经算是“严重爆发”了。学校随即宣布“深度清洁”，家长们收到的建议简单粗暴：待在家里，别接触人。
图源：PA
这次的主角叫人疥螨（Sarcoptes scabiei var. hominis），一种体长只有0.3毫米的节肢动物 。它的生存策略极其阴险：受孕的雌螨会钻进你的皮肤角质层，每天挖掘0.5到5毫米的隧道，并在里面产卵、排泄。
人疥螨 图源：prevent and protect
最要命的是，如果你是第一次感染，你的免疫系统通常需要4到6周才能反应过来并开始发痒 。这意味着，当那几个学生因为剧痒难耐而去医务室时，这些虫子可能已经在整个班级里“隐形”传播了一个月。在更衣室、体育课或者宿舍的某种亲密接触中，它们早就完成了几轮殖民扩张。
你也许会想，这不就擦药的事，还用得着停课？问题就在这……
治疗疥疮的一线药物是5%氯菊酯乳膏（Permethrin）和马拉硫磷液（Malathion）。早在2023年和2024年，英国皮肤科医生协会就多次警告，这些药买不到了。
氯菊酯粉末 图源：wiki
其中原因充满了现代世界的荒诞感：俄乌战争导致能源和原材料成本飙升，供应链断裂，使得这种利润微薄的老药生产受阻。结果就是，东欧的炮火间接导致了英国药房货架的空空如也，患病的孩子买不到药，只能带着传染性极强的虫子继续生活。
在中世纪，这种病是真正的众生平等。14世纪的诗人彼特拉克在信中痛苦地描述自己“日夜不停地用指甲抓挠”，并称这是一种折磨 。但丁在《神曲》里甚至把这种病设为地狱里的一道刑罚，让伪造者们像剥土豆一样剥掉自己发痒的皮肤。
19 世纪早期法国的疥疮 图源：文献
到了维多利亚时代，英国的济贫院里甚至设有专门的“发痒病房”（Itch Wards），穷人进去得先接受硫磺熏蒸。如今，这些虫子似乎也完成了“版本更新”。
医生们发现，即便搞到了药，有时候也不管用了。近年来的研究显示，部分疥螨已经进化出了耐药性，它们体内的基因突变让原本致命的杀虫剂变得像挠痒痒一样无效 。加上许多人涂药方式不对，这种药必须涂满全身每一寸皮肤并保持12小时，导致了大量的“假性抗性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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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，在2025年的英国，我们看到了这样魔幻的一幕：现代人类因为买不到几十年前发明的药膏，被一种中世纪的寄生虫逼得关停学校。
参考资料：
https://www.researchgate.net/figure/Scabies-in-early-19th-century-France-Cartoon-by-Hippolyte-Bellange-Image-in-the-public_fig1_236659247
https://www.ncbi.nlm.nih.gov/books/NBK544306/
https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Sarcoptes_scabiei
https://www.torbayweekly.co.uk/news/local-news/1952772/seven-scabies-cases-confirmed-among-south-devon-college-students.html
https://www.dailystar.co.uk/news/latest-news/scabies-disease-outbreak-devon-college-36307692